感觉是什么新解———从表观的感觉代码转换到映射表象
(四川南充市教育科学研究所, 南充 637000)
摘要: 一直以来, 就心智意义上的感觉, 如对“巧克力味道”体验的产生, 对红光体验的产生, 人们始终认为是“相由心生”而已, 是脑以及神经系统为感觉到的东西所“赋予”的样子, 或者说是其产生的“幻觉”。在等效变换的意义上, 感觉应该是对表观的拓扑映射, 过程中, 事物的表观为感觉系统所感应并转换为可以为神经系统接收和处理的代码, 以映射表象成为可以“读出”的对象, 由此而为主体的我自身所觉察并因而有所体验和感受。如此表象, 亦为心智机制访问、编辑或存储的工作“质料”。文章从新的视角借助变换的等效性阐述了事物表观在脑中的转换并形成映射表征, 以及由此而来的表象流编辑的问题。
DOI: 10.48014/pcms.20240226001
引用格式: 鲁廷辉. 感觉是什么新解———从表观的感觉代码转换到映射表象[J]. 中国心理科学通报, 2024, 2(3): 20-25.
文章类型: 研究性论文
收稿日期: 2024-02-26
接收日期: 2024-06-17
出版日期: 2024-09-28
0 引言
感觉系统的存在是作为有机体对内外部现象和事件测量使用的，虽然，感觉和反应的机制在细胞阶段就已经存在了，不过，直到神经系统的出现之前，那还不是心智意义上的机制。就心智意义上的感觉而言，经典的理解是，物质性的生物过程能够产生精神性的心理现象，是精神性的心理将物质的东西感觉成了那样，而不是物质的东西的性状本身在心智中的呈现。事实真的如此?其实，我们至今并没有一个科学理论可以描述大脑活动是如何产生感觉体验的，如我们对“巧克力味道”体验的产生，对红光体验的产生，等等，还是现象学的解释。问题的实质是:那些为第三人称的东西如何成就了第一人称的感觉。
如果说感觉可以理解为事物的表观如何在感应变换、生物性的神经映射的过程中出现的，在什么样的感觉条件下实现的话，就可以将问题分解为两个:一个涉及到物理的属性，既事物所能呈现的表观，一个涉及到心智的功能，既有机体如何能够感知觉察。由于感觉是发生在身体中，身体中心智这样的介质机制，以转换者和传导者的自我形态，不但能够“觉知到客体的感受”，并且能够“凸显客体”。如此，感应变换和自我是在机体能力存在范围和界限内实现着的，这样的约束与身心的结构有关。还有，如果说事物本身的表观是全集，则有机体所能接受和转换的不过是这个全集中的部分。这样，我们就可以确定感觉的内涵，在等效的意义上通过对感觉体验的理解来认识心智的自然基础。
1 表观、感应变换和表观映射
在感觉运动中，将自身投入物理世界并通过映射变换纳入物理世界于己身，这可以说是一种生物自体对内外信息反应的生理性效应，其基础是自体因输入信息物质或媒介引起的物理和化学过程。如此，生命体将原先看起来不可通约的生物世界和物理世界联结了起来。在信息的传导中，感觉一是感应变换，主要由感觉系统来完成，将外部表观的编码形式转换为可以由内部神经系统处理的形式;二是映射觉知，表观信息被神经系统映射表征后为自我识别和读出，并因而引发身体的感受，从而可能勾连起某种情绪表达并引起思想活动。所以，物质的属性不是生命体之感觉像什么的结果，而是物质表观被生命体体验并被“凸显”的当下的客体性状的觉察。之所以又是经验的描写，是因为会受到个体感官构造和转换以及凸显结构的限制，感受体验的约束，为自然选择适应所形成装置的特性所规范。当然，这个经验描写还与经验体验的习得有关。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体觉等等亦不过如此，都可以作如是观:大脑中源起的东西都是依电信号、化学物质而被感知的，为神经系统通过拓扑映射的“复制”所实现.变换将内外部联结在了一起，且生命体也就可以因应变化着的世间之事。可能的话，感觉器官还会发生前置处理，如耳朵，输入的声音经耳蜗和基底膜的傅立叶变换后才又被神经细胞转换为电信号。
1.1 事物都有自己的表观
表观，既事物或物自体在现象上体现着的，可观察的时空构造或性状。能够为波(如光和声音)或某些其它媒介形式(如压力或化学属性)加载而传递。这里以视觉为例，事物的形状外貌，运动位置，光焰色彩，等等，能够显现事物属性或性状上的表征。色彩和波长是某个光波的可观察量，是一定的波长或波长范围在表观上特定属性，红色不过是波长为770~622纳米光波的为人眼可以获取的表观，波长则可以为仪器呈现。当然，我们对事物的质感以及明晦也可以从光色的表观中体现出来，这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表观事实。
事物和现象都会通过特定的性状而呈现出来，都会显露自己存在的蛛丝马迹，如色彩是不同波长的表观，音色是不同声波的表观，气味是不同性质的化学分子的表观，等等，都是物理或化学事件发生时的物质外在可能的呈现形态投射予人与物的效应。当人在受到刺激和感应时，通过光波、声波、分子的刺激转换为神经系统可以处理的信息形式，进行了代码转换。然后，神经系统相继的加工机制将表观以映射的形式进行表征而呈现出来。虽然，色彩、音调、气味，等等，色彩、音调是物理的，气味和口味是化学的，但能为接受端的蛋白质的结构运动和配体形态所识别确定并编码。所以，凡是在感官可以接受处理范围内的事物的表观，这些由生物体在演化过程中形成的装置，在一定条件下能够接受并转换相关的信息代码，经过特定神经系统以映射的形式而呈现。脑中表征所形成的表观映射既表象，一方面再现了事物多维度的信息，另一方面，也为神经系统其他加工部分的访问和加工建立了真实而详细的信息基础。所以说，正是表观映射，外部的刺激形成的输入被神经系统以等价的内部形式通过模拟而映射形成事物表观性的表象，以为决策、行为系统借助经验和习惯做出判断和策划，激活情绪的体验，并选择和采取相应的行为。感应转换和表观映射既能为心智活动提供物象的信息，其本身也是心智活动中外部的物理事件向内转化为机体的心灵事件的一种属性。
1.2 感觉的代码转换与表观映射
转换或者说变换的等效性或许就是一个普适的规律，因为有了如此的变换，声音可以转换为光和电磁的形式得以远距离传输，生命体才能通过感觉以保证大脑能够真实地反映当前的现实世界。变换、映射和表征是功能性的，是感觉系统以及大脑具有创造性的特定功能，它不但实现了对现实的知觉，而且丰富了心智活动的形式和过程。
感觉应该是一个系统性的表观映射的功能过程，不能仅仅归结为大脑的事件。如看，就不只是大脑的，而是依身体从眼睛到大脑的事。关于表观映射，其路径为表观→感应→变换→映射表象→觉知。其解释是:物质的性质不是人的感觉像什么的结果，而是物质表观经拓扑映射而形成的神经表征，由心智内部其他系统访问获取了这样的拓扑映射信息，觉知并引发了相关体验而有情绪上的感受以及经验性的反思。所谓拓扑映射，是指对表观原始信息代码的对应，神经系统获取和加工的信息是自己内部的代码，感觉过程中，两种代码进行了转换。人的感觉范围局限于现象界——由时空直观构造的“主观”可能触及的那部分世界，客观之物的时空构造和性状可能超出人的感觉范围。所以，人的感觉可能并不是事物表观的全部范畴的体现，而仅仅是能够为感觉器官可能接受的部分，如只能对可见光的进行代码转换，而不能实现红外线以及紫外线的代码转换。此外，感觉时的视角也影响着对事物表观的再现。
心智的归因研究中，可能有许多感觉现象被后置于高级的神经过程，从而产生了一些解释上的错误，实际上，其背后或许就是大脑中感官的和初级的神经通路的机制。如人们往往会认为色觉就是对光波波长感知的内在“幻觉”，是“相由心生”的过程。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动物的色觉是为了感知物体，而物体更是将包含物质属性的特定波长的光线反射到眼睛。仅就波长而言，不同物体对每段波长的反射量不同，就形成了由各段波长反射光量的反射光谱，这样的反射光谱构成了该物体相对于这些波长的表观，这样的表观也就体现着事物在可见部分对应的属性，而我们对这部分属性的知觉，还与其明度和亮度等物理量有关。
人的眼睛视网膜中有3种可以感光的视锥细胞(共600—700万个)，分别对短波长、中波长和长波长，既分别对三种一定波长范围的光敏感而做出反应。视锥细胞，加上一种仅仅对亮度敏感的视杆细胞(约1.2亿个)，就构成了所有视觉感知的基础。这样的视觉感觉器官，对物体的颜色形成感知时，不仅仅是物体的反射光谱，关键的还取决于该物体的反射光谱和周围背景的基准光谱的差异的大小。可见，眼睛并不是完全根据所获得的每个特定的光波波长来形成颜色的感觉变换的，这也体现着变换所受到的变换装置特性的影响。
颜色的感觉与所激活视锥细胞各类型的比重有关，这是一种由外部表观信息形式向内部信息代码形式的转换，如变换过程中，紫色通过完全激活蓝色视锥细胞，部分激活红色视锥细胞来实现;橙色和棕色的转换实现都以红色视锥细胞为主，绿色视锥细胞只被部分激活;有些颜色的转换实现需要三种视锥细胞同时工作。当所有的视锥细胞都完全激活时，映射转换后被知觉为白色，没有视锥细胞被激活时，映射转换后被知觉为黑色。当所有三种类型的视锥细胞被同时部分激活时，映射转换后被知觉为灰色。此外，颜色强度的代码转换，涉及到某种视锥细胞被激活的强度，而亮度的代码转换，就完全由视杆细胞来确定。
这些，还仅仅是当前我们所能知道的生物物理知识，解释的现象也是单纯的，并没有将诸如色彩一类的感觉体验完全的再现出来，可能还有更为深刻的生物物理规则有待发现。
2 映射表象与心智的活动
表观的映射转换和知觉再现是感觉像什么的功能性基础，这样的感觉的本质问题，解释上表达可以借用查默斯的有关论述。查默斯说，系统所形成的现象的判断是建立在其对信息状态直接访问这一基础上的，是系统对物理上实现的信息的直接访问所形成的东西。所以，意识的经验就是信息状态的实现，现象判断不过是对相同信息状态的另一个实现的解释，“觉知的结构恰好就是物理上实现的信息空间的结构，是信息以及我们对它们的访问、还原解释了我们关于意识的判断”。[1]原本的自然主体的经验为信息状态所实现，这样的性状或许就是物质相互作用从被动感应到主动应答发展的结果，为选择适应所演化出的构型的功能性的结果。
沉浸在身体中的神经系统，是和身体具有连续性的构成部分，它们之间存在着紧密的双向交互性的活动。遍布于身体中神经纤维，能够将身体各部位的位置和局部的运行状态传输给大脑中相关的部分，也能将脑中的指令传输到身体的各个部分。当神经系统能够对身体和外部输入的信息进行映射而产生表象时，对事物的知觉出现了，感受也随之出现了，尤其是核心自我的出现，不但产生了一种对客体的觉知，而且使该客体产生了“凸显性”，于是，心智的自我就显现而在线了。[2]表象成为心智的通货，神经系统对物体和事件的表征，以及与此相应的概念和文字转译，都以表象的形式而呈现。事实上，表象流的编辑既是心智的活动内容和过程，也体现着自我存在的状态。
表观映射的特性与适应能力和生态位有关，其能复盘的表观内容决定着自己的行为能力和范围，可以反映不同生物类型的意识状态。所以，大致可以按生物类型来做一般的描述，如昆虫的、鸟类的、爬行动物的、哺乳动物的、灵长类的，等等，如果要做进一步划分，可以依据行为方式及其可能的感应的表观映射范畴来描述。
操纵表观映射是心智活动的一种表现形式。生命越复杂，在感觉和行动之间就要进行更多的信息处理，表观映射的作用就更大了，对于人这样的高级生命而言，自我的产生就是因为映射将身体引入了神经系统之故，有了感受，形成了自我意识。达马西奥认为，由映射感受到的表象已经成为心智系统的通货。[2]因为我们的想象能力，表观也就被经验体验打上了文化的烙印，如音色和具体的事物发生联系，我们可以凭借音色的不同，不但能区分出钢琴或小提琴，辨识出曲调，还能感受到音色和曲调的不同情绪。
对刺激的感知也不是直接产生反应，还要取决于刺激对生命的意义，这涉及到内稳态的调控和诱因机制相关的问题，再后来，社会文化形成了对内稳态的干扰和影响时，当前刺激与先前经验记忆的交互作用更可能引起行为的社会性。所以，反应既是对环境信息的响应过程，又是获得性体验积累结果的体现。所以，对人来说，感知到的东西直接依赖于运动特性，而如何运动也直接依赖于所感知到的东西，认知、情绪和感受都参与到这样的身心过程之中。如此因应信息内容的机制则成为自我意识掌控的基础。
3 结语
心智抱和于生命，通过感觉运动，生命将自身投射于世界并摄取自己所需，物理意义上，这大致可以看作是互动的外环。然后，感觉器官将事物的表观代码变换为生命自身的神经系统可以处理的映射表象代码并被加工，生物意义上，这大致可以看作是身心授受和摄用的内环。如此，机制、内容和自我纠缠的心智系统拽引着产生了身心的体验并因而有所经验性的获取与存储。当然，变换的等效性也意味着从物理事件到生物事件实现的连续性和异质的同构性。
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不独是感应到什么，更重要的是如何将世界的表观通过表观映射而被知晓，并且能够在行为之前理解事物以便做出行为判断。由于感觉最终会受到经验体验和行为判断的影响，所以才有“感觉既预测”或“感觉既推理”的说辞，其实，这并不能陈述感觉的本身，而是带有“先验意蕴”的现象学的感觉解读。这个问题，其实还可以透过语言和表象的表征与摄意及其媒介价值的解释中获得答案。
表观的形式和内容十分丰富，如何进入生物性的机体之中，是代码的转换实现了内外世界之间有所感觉的联系。表观和感应是基本的物理事实和客体之间的关系，能够在心智系统中复现所感应的表观内容，不但实现了物理事实和主体反应行为之间的联结，更重要的是，正是映射模式的构成，人的躯体内部及周围所有一切在大脑中形成了心理表象，心智通过大脑这样的方式，在最精细的级别上，了解了内部的以及外部的世界的一切，并缘起了主体的决策行为和反应过程。
心智其实是一种有机生命普遍的特性，但由于进化的程度不一样，不同的生物类别以及各自所处的生态位，又有千差万别的表现形态。从简单到复杂，都是生存方式和活动形式的写照。对于复杂程度不同的有机体而言，“感”的类别和机制有别，“觉”的性质和程度有简单和复杂的区分，“觉”还要以现实为参照的内部模拟这样的表观映射为蓝本。
生命得以从非生命物质中产生，因为具有自发变化能力的热力学体系的存在和演化。一旦生命具有了感觉和感受的能力，这样的生命系统就会从反思的过程中确立自己并获得对外部世界的知识。即使如此，关于生命和生命中心智，人的视界还远不能穷尽自然所及，也不具有完全解释自然的能力，我们只能在现实之上做些可能的揣测: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自然世界，产生了这个样子的生命，演化出了这个样子的智慧，而人作为如此智慧存在的形式，又解释了这个样子的自然世界。
虽然，自然世界有自己的存在性状和秩序，但是，自然世界其实是无意志的。自然世界是一个资源的海洋，因为资源的分配和利用，因为具有自发变化能力的热力学体系的存在和演化，生命得以从非生命物质中产生，一旦生命具有了感觉和感受的能力，这样的生命系统就会从反思的过程中确立自己并获得对外部世界的知识。生命不过是自然世界的某个存在部分，从自然本身的意义上看，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自然世界，产生了这个样子的生命，演化出了这个样子的智慧，而人作为如此智慧存在的形式，又解释了这个样子的自然世界。
利益冲突: 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
[①] 通讯作者 Corresponding author:鲁廷辉，17760495220@sina.cn
收稿日期:2024-02-26; 录用日期:2024-06-17; 发表日期:2024-09-28
参考文献(References)
[1] [美]大卫·J·查默斯. 有意识的心灵: 一种基础理论研究[M]. 朱建平, 译.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2.
[2] [美]Antonio·R·Damasio. 当自我来敲门: 构建意识大脑[M]. 李婷燕, 译. 北京: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8
A New Interpretation of Sensation ———From the External Characteristic Things to Mapping
(Institute Education Science of Nanchong, Sichuan Province, Nanchong 637000, China)
Abstract: For a long time, in terms of the mental sense of sensation, such as the “chocolate taste” experience of the production of red light experience, people have always believed that the “phase is generated by the mind”, which is the brain and nervous system for the sense of things “endowed” appearance, or produced by the “illusion”. In the sense of equivalent transformation, sensation should be a topological mapping of appearance, in which the appearance of things is sensed by the sensory system and transformed into a code that can be received and processed by the nervous system, to map the representation into an object that can be “read”, and therefore perceived by the subject itself and thus experienced and felt. Such representations are also the “material” of work accessed, edited, or stored by higher mental mechanisms. From a new perspective,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objects appearance in the brain and the mapping representation, as well as the resulting problem of image flow editing.
Keywords: External characteristic of things, feel, code conversion, external characteristic of mapping, mental image coding
DOI: 10.48014/pcms.20240226001
Citation: LU Tinghui. A new interpretation of sensation———from the external characteristic things to mapping[J]. Bulletin of Chinese Psychological Sciences, 2024, 2(3): 20-25.